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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正發現他變得重要起來　是 1994 年 3 月 13 日

我把這個日子記得那麼清楚　因為我從那天開始寫日記　直到現在都沒有間斷

那天清晨　我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

夢見在黑暗中　他躺在床上　我趴在他的胸口

我們十指交握　就保持這個姿勢一直沒動

好像有說話又好像沒說話　好像醒著又好像睡了　好像有動又好像沒動

就這樣　一個很簡單的　好像時間被凍結住了一樣的夢


醒來我才發現　原來我一直在喜歡他　原來趴在喜歡的人胸口是這樣的感覺

我把這個夢寫下來　寫在電腦裡　這是我九年日記的第一篇

但其實夢醒之後　仔細想想是很好笑的

那時大家都在拼聯考　算算差不多剛好剩下一百天出頭

三個月能幹嘛?　我和他的成績明顯差了一大截　絕對不可能唸同一個學校

三個月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幹嘛去喜歡一個馬上就要失去的人?


我一直這樣說服自己　但好笑的是　越這樣就越忍不住要去注意他

說實話他並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脾氣並不好　但其實我也是

我們在班上都是朋友不多的那種人吧

但就在考前衝刺的短短三個月　我做出種種完全不像我平常會做的事

只是為了要接近他


首先　我想辦法換座位　換到他隔壁

這樣可以更詳細地觀察他的生活　聽他跟其他人在聊些什麼

看他怎麼唸書　看他喜歡吃什麼　看他睡覺怎麼流口水

但我一直沒敢去找他說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就這樣很久很久　我就在他旁邊　像個啞巴似地呆了好幾個禮拜

那時大家都會留晚自習　也會很早來唸書

我常常天剛濛濛亮就出門了　幾乎每天都是第一個到教室

只因我不想放過能看到他的每個機會

我在日記每天拼命地記下每一個我能想到的關於他的小細節

今天他跟誰說了什麼話　穿什麼衣服什麼顏色的襪子

頭髮 seto 成什麼形　中午晚上吃了什麼

什麼時候來　又什麼時候走....

那段生命中　好像就只有唸書跟觀察他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還記得我努力擠出來跟他講的第一句話

不是因為公務　也不是因為功課　也不是因為其他人

就單純屬於我跟他之間的對話是

"欸, 你外套掉了"

很好笑吧, 其實我已經看見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掉在地上很久

被踩了又踩　都是鞋印跟灰塵了　但我還是猶豫又猶豫　

掙扎了好久　才鼓起勇氣拍他的肩膀說了那麼一句話

現在想想　自己都覺得很好笑

但是如果生命重來一次　我相信我還是會照樣掙扎很久吧

在他的面前　我就是什麼都做不好　說話會結巴吃螺絲　走路還會跌倒

明知道他根本不會注意我　偏偏就還是忍不住會胡思亂想....